

娘家的老屋
◎ 陈红姐
“五一”节回娘家,走进和我同龄的老屋,童年往事涌上心头。
从莆田西天尾第十五中学教学楼往西边方向看,那幢坐落在村中央,“鹤立鸡群”的三间厢房就是我娘家的老屋。
从三间厢门前下了台阶,走到埕角有一口井,村里姓吴、姓翁和姓陈的村民都会过来挑水。老屋三间厢房的左边是我家厨房,右边是两间开放式的小平房,一间用来放杂物和柴火,另一间用来养猪和鸡鸭。
父亲在西天尾围庄村的供销社上班,我当年上小学时,周末经常会跑去父亲的单位陪他值班。印象中,父亲对前来购物的顾客特别热情。听奶奶说,当地的村民也特别纯朴。我家盖三间厢房铺楼板和碗口粗的杉木,就是围庄村民们从山里扛下来的,父亲付钱给村民,他们都说是山上砍的,只花点力气而已。老屋大厅安装的两扇大门板也是山民送的。盖三间厢房的那一年,母亲刚好怀着我和胞弟快要临产了,所以建基脚的石头和厝顶瓦片,也都是左邻右舍帮忙运送到我家的。
大厅左右两间卧室的窗框上各安着七根铁齿,窗户的两扇窗页嵌上玫瑰花图案的厚玻璃,晚上把窗关上,从室外往里瞧,煤油灯下的人在忙什么是看不见的。而大门外安了一个一米多高的门子,它是用来防鸡鸭进屋和大门不关时防盗用的。
小时侯我总是追问母亲说,楼上大厅为什么没有阳台?提起这事,母亲总是生气地说:“你老爹比较保守,路过家门口的陌生人多,他怕小偷半夜会从阳台上爬进来,所以只做了一个双页开的大窗户。”楼上的窗齿是用木头做的,中间窗页大的有八格,两边小的窗也有六格,嵌上透明的玻璃后,不用打开窗户往外瞧,就可以看到半个村庄。
老屋中的每个房间都住着我至亲的家人,也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。这不,楼上南边卧室是我大哥住的,村里有一个常来家门口挑水的女孩叫金梅,大哥每次看到她来挑水会脸红的……后来大哥去当兵,金梅也去福州火车站工作就很少联系了。
大厅北边的卧室是我二哥住的。大哥当兵后,家中缺劳力,奶奶和爸爸商量让18岁的二哥先找对象……二哥结婚后,第二年二嫂生小孩,而住在楼下的三哥会向父亲告状说:“楼上太吵了,有时还漏水(侄儿尿床)。”为了不让两兄弟闹矛盾,父亲把楼上的两间卧室都铺上了六角型地板砖。原以为问题就此解决,没想到新的状况又出现了——新铺的地板砖虽然解决了漏水问题,但也需要定期清洁。就这样,我从此又多了一项家务,每周要帮大哥和二哥的卧室洗地板。
大哥住的楼下靠厨房,是我和奶奶住的。住在这间卧室,又吵又臭。关在竹鸡笼的公鸡在大门后一啼,躺在床上就能听到村民们在家门前挑水和聊天的声音。奶奶听到公鸡啼就会爬起来煮饭,饭煮好了就喊我起来扫地和倒尿桶。
母亲多子女,家中缺少劳力,她每天都是起早贪黑干农活。让我印象最深的是,父亲在家休息时,他会坐在奶奶床边陪她聊天,而我躺在奶奶身边没睡着,就会听到父亲和奶奶聊国事和家事。有一天晚上,父亲对奶奶说:“毛主席逝世了……”奶奶泪流满面地说:“我听扩报(广播)说了。”
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,奶奶和父母都走了。按照娘家西天尾的风俗,嫁出去的女儿,中元节要回娘家给去世的祖宗送纸钱。所以每年回去我都会忆起娘家老屋里的往事……
还记得当年我上小学时,三间厢房前面的几间祖屋,有住过十五中的老师,也有住着一批去东圳水库搞水利建设的民工,他们是南埕人。我还记得在睡地铺的民工中,有一个带队的人叫米九,还有一个爱拿炊熟的地瓜和我换面条吃的叫玉兰。每次坐车路过涵江,我都会想起她们,不知她们还记得我娘家的老屋否。
江苏路特数字科技有限公司 仅提供技术服务支持, 文字、图片、视频版权归属发布媒体